Page52•钢琴调弦
在和艾留涅瓦们吃完一顿饭后的晚上，回到别墅的西茜娅理所当然地看见了坐在起居室的林娜。
银发的哨兵正蜷在沙发里，膝盖上平摊着一本纸质书。但看起来林娜并没有阅读它，毕竟纸张上已经留下了手指停留太久才会造成的痕迹。
还是少女模样的哨兵似乎只是在做出一个她正在阅读的假象，好不让谁发现她一直在专心等待西茜娅的回归和她将要带来的消息。
从车库进房屋的向导垂下眼，微微抿出了一个好笑的弧度。
“好歹把书翻个页吧？还是你想在书上留指纹？”
暮紫色的眼睛猛然抬了起来。
林娜·阿德尔沉默地注视着刚换完鞋直起腰来的自家向导，脸上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就是看起来很是委屈的样子。
西茜娅忍不住抬起了右手，又在哨兵开始关注她的动作之前把手放了下去。
“难道你不是在阅读吗？还是你确实是在等我？”
“……我是在等你。”
那双稀罕漂亮的紫眼睛转了两转，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直视了西茜娅的眼睛。
又迟疑了很久，哨兵才缓慢地点下了头。
“我想知道……算了。”
“艾留涅瓦先生没有怨恨你。他大概觉得维姬琳娜小姐离开也是好的。”西茜娅做到林娜身边，自然而然地把林娜当抱枕半搂在怀里取暖，“他也很清楚索尔仁尼琴科家族的事情，大概是觉得起码你比维姬琳娜小姐适合做一个哨兵吧。”
原本的维姬琳娜·索尔仁尼契夫娜性格如何西茜娅不可能了解，但是看艾留涅瓦先生和索尔仁尼契夫娜夫人的相处，她也能猜到这个家庭中的孩子大部分可能是什么情况。
——说不定换成原本的维姬琳娜，连圣所里的打压都撑不过去，更别说活到进入首都塔，甚至让那些敌视索尔仁尼琴科家族的人只能选择在各种暗处细节中捣鬼了。
“那丽娜和瓦格丽现在应该都不太好。”
林娜试图侧头却又控制住了自己，最后只是低下了头。
“莎莎耶娃夫人还是失败了吧。”
西茜娅·李在哨兵侧面猛然一挑眉毛。
让女儿成为向导联姻高层哨兵确实是个提升自身阶级的好办法，但是前提是她的女儿身上没有留着索尔仁尼琴科家族的血。虽然塔不会在意普通向导的归属，但这个姓氏总会让他们睁睁眼，让倒霉的底层哨兵有那么些拥有向导的机会。
大概这位索尔仁尼契夫娜夫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这一回带来的家人中还是有那么两个小姑娘。
普通人，并非进化者的小姑娘。
“来的人中没有索尔仁尼契夫娜夫人之外的成年女性。”
“所以她果然失败了。”
林娜凝视着地板上一块光斑，胡安娜提供给他们的房子真是特别贴心地考虑到了哨兵本人的喜好，地板光亮但是木质足够柔软，灯光都带着白炽灯那种温软的黄色调。
于是一块光斑也像是从曾经的记忆里落出来的。
背后传来的人体热度是要稍微比自己的体温低一些的，也没有现在的取暖设备那么服帖。
“想要恢复那个姓氏曾经的荣光绝对不是索尔仁尼契夫娜夫人能做到的。”
“但是她一直在努力……从未停歇过的努力。”
哨兵叹了口气。
“我只是觉得，虽然我不愿意遵从她的安排，但是我总得……总得尊重她的意志。”
“不过现在，我想我还是先保证他们能在奥洛娃活到1月份吧。”
“我觉得你更应该祝福我一下能成功活到一月份这种事……”曾奕星在吧台那边几乎是呻吟一样接上了话，“我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你才不是。”
拿单把视线从科普节目节目上拔了出来，语调幽凉地接上了话。
“你现在差不多都过了明面了，帝国的皇帝陛下在彻底干掉谢斯托娃女大公，稳定了后方之前，都不会愿意让华夏觉得他想把陈家父子彻底扣在帝国的。”
也不想想华夏和帝国的领土接壤面积，亚利桑德罗六世还没疯呢。
“我觉得他脑子没好到能意识到这些。”曾奕星指尖上转着一根银灰色的金属羽毛，用羽毛锋利的侧翼一个一个地切那些玻璃酒瓶的瓶口，“要是他脑子够好，就不会这么快和最有威胁的敌人撕破脸。”
“你怎么不想想，撕破脸的时间再拖后皇帝就没办法控制局势了？”
闻着酒味走下楼的夏梵特·费尔德巴赫先生也笑眯眯地加入了谈话。
“因为能力问题所以只能做最差选择也不是皇帝陛下的错误嘛。”
“换个话题换个话题，这可不是亚美利加联邦。”
华夏的假医生挥挥手，直接在半空中放开了那片羽毛。
“我们可以骂政府，但绝对不能骂财阀和皇帝陛下——这可是政治正确！”
“见鬼的政治正确。”
拿单嗤笑一声，转头注视那片在半空中被放开的金属羽毛。
它就像是一片真正的羽毛一样随着风飘在空气中，又在那个银发姑娘抬手之后像只狗一样冲着主人冲过去，融合在了林娜那一身的丁零当啷里。
“这就跟自由商联和联邦的文化创作里财阀永远不可以是反派一样搞笑。”
“但这就是真的。”
林娜迟缓了一会儿才回应拿单，然后反手摸了下自己肩头的某个位置。
“看起来切尔被保养的不错，季莫费耶维奇大师……应该是他留下了这套外骨骼吧？”
作为切尔纳伯格的设计师，米哈伊尔·季莫费耶维奇·卡拉什尼科夫一直非常满意自己这一套创造，在自己叛逃之后，应该也是被这位大师回收养护了。
“这可是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了——谁知道一套外骨骼最后会落到谁手里？这儿又不是华夏。”
“华夏又怎么你们了？？？！！！起码严格管控之后大家都很安全啊喂喂！”
曾奕星的话被一层楼的大家集体无视，一群生活在有证没证都有手段弄到武器的环境中的人立刻开始讨论起哪个国家出产的武器质量好，性价比高，最后在大家统一认定华夏人民共和国的武器是价廉中最质美的可惜只出售老了好几代的外骨骼没有最新版的东风8麒麟火和白泽雾，并对此进行了强烈批评之后，几个人才一副“你居然还在说话啊”的表情让曾奕星先生回到了话题中心。
来自华夏的假医生对此表示我才不稀罕你们这些家伙的假惺惺。
于是紧赶慢赶地加入了关于其他国家那些武器的评价队伍。
这个话题对于两个利马斯特、特工和哨兵来说挺值得一起聊下去，但是对于专修心理学的向导和音乐家来说这就有点儿枯燥了。
于是在一堆“卡拉什尼科夫大师天下第一！”“我觉得西蒙诺夫大师设计外骨骼更贴合使用者”“我倒是喜欢博查特大师的量产作品啦”“明明雷明顿才是经济适用！”“咱们日常能用的还是锁和钥系列外骨骼吧？”之类的声响中，西茜娅和夏梵特各端了一杯加奶加酒的红茶，开始讨论起奥黛莉娅·费尔德巴赫小姐现在低落的情绪。
“其实我也明白，失恋嘛，总要有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的，何况我家莉亚还是情绪非常细腻敏感的孩子……”
西茜娅神色复杂地隔着红茶瞥了一眼老爷子。
“……但是现在形式紧急，林娜遇到的事情我们也不能说我们就不会遇到对吧？而且我和莉亚是咱们中最脆弱的，抓住我俩来威胁你们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林娜突然截断了夏梵特·费尔德巴赫完全就是在抒发个人负面情绪的长篇大论。
哨兵带着灰调的紫眼睛转了过来，沉静地凝视着不知道是紧张过度还是主动用这种方式解压的老人。然后林娜又一次开口：
“我会保证这种事情不能发生。”
哨兵那张还是少女模样的脸神色平淡而慎重，却在夏梵特顿住的时候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因为那个时候，他们自己就顾不得什么威胁别人的肮脏打算了。”
老爷子湛蓝剔透的眼睛对上了那双还带着郁色的紫眼睛。
“……这样啊。”
老音乐家没有对此发表更多的宣言。
“今天已经15号了对吧？”
“正确。当前时间为星历873年11月15日19点29分。”
利亚末接手了电视的发声器，接下了老爷子的新话题。
“离伊凡琴科亲王的大婚只有十天了。”
夏梵特·费尔德巴赫重复了一遍含义相同的语句。
然后老爷子直接跨过茶几，把手按在了林娜头顶。
就像是林娜故意把陈小先生的头发揉乱一样，把哨兵那头勉强算是蓬松的短毛揉成了鸟窝。
林娜一直僵滞到了老爷子喘着气把手收回来，开始自己给自己捶腰。
“注意保护你自己吧！”
“你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别以为我一直在大学区域就不知道你被卷进什么事儿里了！”
“啊……”
“……是。”
哨兵对着似乎是真的有点生气的老人，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听人教训。
接着，那双指骨纤细，却骨节粗硬，带着被修正过的薄茧的手，在光影的遮掩下，带着一点颤抖握住了西茜娅横过林娜腰间的手臂。
题外话： 华夏的外骨骼们——白泽系列是战场小队指挥官专用，偏重联络、保护使用者和电子对抗；东风是宇战远程型号；麒麟是特战配备的全能型。
但是因为华夏的政策运行原因，武器设计师都蹲在军队里，没有像国外的武器公司一样塑造个人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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